灵魂情人

9.阎小岳 小偷(3/4)

比了比。
    「他典当了什么?」我镇定地问。
    老闆娘歪头回想了一下,接着不疑有他,自然摊出答案牌,我的身体有些沉重,宛如努力在操场上奔跑多时,低头看才发觉脚上被套了隐形脚镣。
    「一条项鍊。」
    套上这条脚镣的,居然是曾经口口声声喊着兄弟的同学。
    当天,照着地图找到阿伟家,那是一间在海边不起眼的一楼红砖房,附近连个路灯都没有,终于,我在门口等到阿伟出现。
    但等到的却是令我意外的人。
    父亲穿着一身黑装,伴随好几个同样是黑装的陌生大叔出现在我眼前,他们的腰间似乎有藏着些什么。
    「你为什么在这?」父亲惊讶问。
    「我在『同学家』,找『同学』不行吗?」我冷淡地回应。
    「喔,他是你同学喔?」
    「……」
    父亲朝破旧砖瓦屋内瞧了瞧,最后没好气地抓抓颈部说:「算了算了,下次再来。」
    接着便与随行地莫生大叔离开了,他们离开时还有人踹了一旁的回收瓶罐,瓶瓶罐罐散落一地。
    更令人意外的是,阿伟其实在家,他从头到尾都听见外头对话,在父亲离去后的片刻,他小心翼翼探出家门口,张望着远方。
    「阿伟,你的脸……」我盯着阿伟脸上瘀青说。他现在脸上的瘀青,比过去任何一次在校园打架更惨烈。
    「没事……你来干嘛?」
    我立即想起此行目的,于是开口问:「阿伟,如果是你被诬赖偷项鍊,你会怎么办?」没有直接拆穿阿伟,没有理直气壮地去问他为何要偷项鍊,反而是用一种温和的手段,想让他承认自己犯下的错。
    「不知道。」他下巴瘀青还带着血,有点不耐地说,但在我解读是种畏罪的表现。
    接着他抚着身上各处,缓慢地走出来,蹲在地上为自己、也为我点一根菸。
    「如果嘛,现在是你被冤枉?」我接过香菸没抽,只是夹在指间,开始认真练跑后我就不抽菸了。
    「……我不会承认我有偷……」
    他说出另一个含意,然后口吐出一抹白云。
    「那你觉得我有吗?」我立刻反问,隻手挥去白云,但语气已经有压不住的怒气。
    「现在问这干嘛啦!」阿伟不耐烦到一个极点。
    真正愤怒的人却是我。
    「x,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?」我怒问他,理智线快断去,握住双拳咬着牙,没有动手是因为此刻阿伟脸上的瘀青已经够惨了。
    突然,阿伟把菸扔在地上,身体弹起扑向我。
    我没预料到阿伟的反应如此剧烈,他像累积许久的怨气,这剎那爆发,而我只是正巧让他碰上,击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    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,阿伟伴随着嘶吼,朝我挥拳过来,而他挥这拳,不像是针对我而来的,比较像是想打破一个看不见的框架。
    我第一次被同龄的高中生气势所震慑而倒退,阿伟的拳头擦到我的嘴角,闪过突袭后,他就只剩下双拳毫无章法地向前胡乱挥舞。
    「不然你说我能怎么办!你说我能怎么办!我就是没钱还能怎么办!」
    阿伟嘴里字字清楚,如子弹射般进我耳里,他态度从震惊被发现、到愤怒衝动、到委屈坦白,纠结心情展现在表情上。
    我心里没有因为真相水落石出而感到任何畅快的感觉。
    是什么让我们演变到这一步。
    「我只是个高中生,根本付不起那些钱……那些黑道一直找上门,他们说:付不出贷款,就要我们搬走,阿嬤生病了,我又不会赚钱,我能怎么办……」他把力气一股脑地用完,双膝跪地吐出实情,鼻涕眼泪交错在还在长青春痘的脸颊上。
    我想起了刚才的警察流氓父亲。
    此时,一个老奶奶从屋里呼唤阿伟。
    「阿伟啊!你跟谁在说话啊?」老奶奶的声音,有些无力。
    「阿嬤!我是阿伟同学啦!没事没事!」我朝阴暗屋内回应。
    「喔,同学啊!进来坐坐阿!」
    「没啦!我一下就要走了!」我踩熄地上还残留星火的菸头。
    走近跪在地上的阿伟,拍拍他肩膀。
    「算了,当我没来过,好好照顾你阿嬤。」
    骑机车回家路上,突然觉得自己比阿伟幸运一些,又突然想起林明轩国中时,曾拯救过的奄奄一息小狗。
    高中生的我们就像是路边的小狗一样,对于社会只有等待别人来施捨,根本就无法跟那些大人玩钱的游戏。
    国中时,林明轩曾苦瓜脸的跟我抱怨道:「其实流浪动物很可怜,他们连个家都没有,只能露宿街头。」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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