退了朝,左相越竹溪被单独留了下来,百官或艳羡,或议论,三三两两结伴走下那白玉台阶,只见侧门处,已有十余辆马车等候,而品阶不够的,只能靠双腿行走。
几人走到街上,正想在路边摊买几个饼子,便见一人骑着马在身旁掠过。官道之上怎可如此放肆,定睛一瞧,原来是巡卫司统领,急匆匆地向皇宫方向去。
宫中御林军,城内巡卫司,御林军由陛下亲管,巡卫司却是与京城府衙,隶属大理寺,又属刑部。李季章在侧门同刑部尚书梁克恩碰了面,脸上皆是愁云惨淡。
领路宫人接了他佩刀,身子一沉,面上却不显,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带到。二人跪在议事殿外一会儿,听的一人上来,齐齐转过身去。那人五十多岁年纪,金冠束发,相貌极为俊雅,眼角纹路只显得成熟魅力,身上紫金玄色官袍及地,绣着一只麒麟,目是海中珍珠,爪是东越玛瑙,只是风尘仆仆,眼中露出一丝疲态。
两人连忙行礼道:“见过长平侯。”
长平侯端木静道:“梁大人,李统领。”
殿内宫人道:“三位大人,陛下有请。”
三人眼波流转,各有思量。入殿后先行大礼,见尉迟琳琅端坐在前方,面带微笑,方才悬着的心稍稍放松。
越竹溪坐在她后侧,同三人拜了拜。梁克恩心想,早知左相极受陛下喜爱,他三人站着,越竹溪坐着,待会儿若陛下发怒,定要请左相来救救场。
梁克恩是递了折子的,自然由他来叙述今日事由。
原来昨日,京城府衙审了一桩案子,是长平侯家奴状告一磨豆腐的汉子,说吃了他家豆花儿,腹痛难忍,寻了那陈启来,却被无端殴打。只见堂上,那家奴面皮浮肿,眼睛一个大大的黑圈,腿也瘸了,再看陈启身材高大,跪在地上,狠狠看着他。巡卫司亦派人做了证。
那京县知县问陈启是否属实,他先是沉默,瞥见那家奴手中拿着一只木钗,悲愤交加,知自己若不承下罪来,四娘定没有活路。
正要认下,只听见一句“相公”,四娘竟然冲到他身边。前来围观者自然有端木辙眼线,却不知她是如何逃了府,要上去捉人,迈开步子,只觉得自己身体不受控制,右脚绊左腿,直把些百姓挤得怨声不断。
四娘道来原委,知县便觉此事不好处理,他对端木辙行径有所耳闻,但公开审案人言可畏,只道先将夫妇二人收押再做定夺。
谁知四娘把头磕出血来:“民妇要状告长平侯之子端木辙,欺瞒君上,勾结北野,意欲卖国!”
梁克恩说到此处,已是汗流浃背,唇舌干燥。不禁抬眼看陛下表情,不辨喜怒,端木静双膝触地,掷出响声来:“臣冤枉,辙儿冤枉啊陛下!”
他这一跪,殿中除了尉迟琳琅和越竹溪哪还有人敢站着,一时跪倒一片,背心出汗的人不在少数。
尉迟琳琅道:“朕记得,李统领是常州营退下来的。”
李季章不知话题怎么到了自己身上,回道:“回陛下,臣确曾在常州营担任副将。”
越竹溪突然道:“那你与端木苒,必定相交甚好。是不是因为此,你才向着长平侯府,帮着端木辙欺骗陛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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